白菜

　　“白菜價是指一件物品現在的價格相對本身價值或者曾經的價格而言十分便宜、實惠�！边@話借白菜說事，意指其不值錢，但還是要吃的。天氣朝著涼的方向前進的時候，我就準備種白菜了，早早地到鄉村小店里買來種子。

　　 種植農作物，首先要挖地。小時候居住在山上，靠山吃山，挖地松土是基本的動手能力。我本能地認為自己對挖地一事能夠免疫，手到擒來。雙手舉握著鋤頭挖地，挖著挖著，發覺手有異常，用水蕩了一下，看到右手起了兩個泡。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手這么脆弱，但現實給了我一擊重重的，摸書的手已經不適合鋤頭了。于是去找了一雙手套戴起來，努力繼續接近土地。

　　 挖好了地，整成一壟壟寬寬的，有的可以種兩行，有的能種三行。平整后，我目測距離將其挖坑。在地里勞作，無論是種植四季豆、玉米，還是白菜、包菜，都需要挖坑。起初，我是用鏟子去挖，一鏟下去，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就出現了。這樣的坑，對于四季豆和玉米這類稍微大一點的種子來說還算適合，但是對白菜和包菜來說，就有點大了。后來，我就改用鋤頭輕輕地勾一下，勾出一個淺淺的坑，方便菜們鉆出頭來看世界。

　　 我將拌了泥土的磷肥均勻撒在坑底，再看情況丟上四五粒種子，然后輕輕蓋上細土。澆水是種植農作物的必要步驟之一，我拿噴水器澆了上去，一些水滲透到泥土里，一些水積在坑所形成的土壤表面。長期澆水，土壤慢慢結實了，真成了一個坑。不長的時間，綠色的葉子戴著松軟的細土出來了。水一澆，細土將幾棵白菜苗緊緊粘在一起。而泥土挺重的，壓得苗抬不起頭�？赡苁俏业姆N植技術還不成熟，苗們經不起壓力紛紛枯萎了。無奈之下，我只能放棄，重新整理土壤，到隔壁村民那里拔了一些白菜苗移栽下來。

　　 白菜在我勤勞澆水和施肥下，慢慢地長大了。

　　 菜愛生蟲子，這事我心理有所準備。我種的菠菜，因為下雨兩三天沒去看，等發現的時候，已經被青蟲吃光了。那懊惱的失敗感，令人無奈。白菜穩穩地長大不久，葉子上出現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孔洞，經驗不足的我知道蟲子已經在菜們身上扎下根了，必須要予以根除。我拿出藏在小區某個角落里的小噴壺，滴進事先準備好了的農藥，裝滿整壺的水，對準每一棵菜噴灑上去。邊上鄰居看著我噴灑，問怎么不戴上一次性手套，我邊嘴里應著：“手上基本沒有沾水，問題不大�！边呍谛睦锵耄骸斑@點小事情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十幾歲時，還背著個大大的背負式手動噴霧器在稻田里殺蟲，全身被漏得都是呢�！边@并不是我吹牛瞎說。當年我家種有一畝水稻，有一次父母外出，而田里需要殺蟲。我向大人問清了方式和步驟，毫不猶豫地學著他們的樣子，摻藥，噴藥。雖然全身酸痛、藥臭，但也感覺不到有什么難的。如果不是提起這事情，早早忘記在年輪的沙子里了。

　　 可是這次給白菜殺蟲，實際上我還是大意了，沒有考慮歲月的力量。噴灑過后，雙手的農藥味久久去除不了。用肥皂過一遍，再洗手液來一次，伸到鼻孔前嗅一嗅，還是能聞得到。不知道是我的手矯情了，還是鼻子功能強大起來，只能再洗一次，淡一點，能接受一點。

　　 菜在慢慢長大，等感覺這么大可以燒一盤了，我迫不及待地問鄰居老農民可以食用了沒有。他說可以吃了，但味道不是很好，等里面的蕊長出來，才是真正成熟期。大白菜不能拔苗助長，所以只能等待。等菜長大到可以食用了，蟲子又出現了。經常在地里看到一些菜園邊上插著一個告示，說這里的菜打了農藥，提醒勿摘。鄰居看見了，說農藥連蟲子都打不死，怎么可能毒人。但我知道，農藥讓人拉拉肚子，是肯定可以的。我絕對不敢冒這個險，眼看著菜能吃了，就動手去抓蟲子了。

　　 這種事情，我是第一次干。翻進菜里，一條青色的蟲子明晃晃地對著我。我將其扯出來扔到地上，它翻個身，還能繼續爬。一棵菜里，不只一條蟲子，最多的翻出四條。我繼續抓，邊抓邊拍攝視頻，然后把它們集中在一起，蟲子蠕動著，還有點壯觀呢。我將視頻發到朋友圈里，居然有人說蟲子可愛，說我和蟲子搶東西吃。

　　 我一邊抓蟲子，一邊心里在嘀咕：“被蟲子咬得都是洞，這幾棵菜應該不會再長大了�！碑斕�，我就把幾棵蟲子特別多的白菜砍了。不對，我沒有準備，所以未帶刀，而是直接拔了出來，一堆泥也成了我的收獲。將爛菜葉剝離之后，拿來一塊石頭，對著菜的根部砸過去，應聲而斷。

　　 回到家，我把每一張菜葉撕下來，在自來水下面沖，雙眼盯著，雙手不停地清洗著。越是里面的菜葉，越是白白凈凈的，這大概就是“白菜”這名字的由來。洗著洗著，一條蟲子掉在了水槽里。還好，我洗得干凈，要不然就是吃蟲子了。不過，有很多人說這些蟲子的蛋白很足，而實際上幾乎無人吃過。

　　 那天晚上，我的晚餐就是白菜。

　　 后來，晚餐吃菜成了習慣。

　　 雙休日，我特意到園子里砍了幾棵白菜，并且清理干凈，裝在袋子里，去看母親的時候順便帶上。老家的隔壁鄰居看見了，問是不是自己種的。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他說寫文章的手，怎么會種田呢。我說人能干了，沒辦法。

責　編：翁德漢

監　審：王進華

總監審：周樂光